邮轮停航数月船只正在“慢性死亡”

  停航不仅会给邮轮公司的收入造成损失，还有可能对其最贵重的资产——船只本身——造成致命的打击。

  数周前，许多人在格拉斯哥克莱德河畔观看一艘小型豪华邮轮沿上游驶入市中心的罕见景象。精钻旅行号（Azamara Journey）鸣响了号角（这通常预示着要举办热闹的庆祝活动），让一直执行社交隔离的人群感到兴奋。但这一次，在这艘载客量达700人的邮轮上，除了几十名船员外，并无其他人在甲板上挥手示意。毕竟，此次抵港并不值得庆祝：与在此次新冠疫情期间的其他船只一样，这艘船只是为了补充生命补给。

  全球约有400艘邮轮，但自今年3月中旬以来，只有极少数邮轮运营，且仅开通了本地航线。一些邮轮虽然开通了国际航线，但仅仅是为了把来自世界各地的船员送回各自的祖国。其余邮轮则停航，预计在短期内没有办法进行商业航行。（美国业界一致认为，可能至少到9月15日才会复航。）

  多数邮轮公司是不是都存在这一问题？在疫情期间，停航不仅会给公司的收入造成损失，还有可能对其最贵重的资产——船只本身——造成致命的打击。从机械问题到飓风风险，再到可能构成刑事犯罪的监管障碍，邮轮行业此前从未面临过如此大的困境。

  邮轮的花费巨大。嘉年华公司（Carnival Corp.）（有9个品牌，是世界上最大的邮轮公司）在最近提交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一份文件中表示，一旦所有船只停航，公司目前的船舶和管理费用预计将达到每月2.5亿美元。该公司表示复航之期尚不能确定，而该费用是资产负债表上的一个长期项目，仅在第二季度就让其损失了44亿美元。

  与飞机一样，船只停航面临的最要紧的麻烦就是停泊地。此次疫情期间，有近1.6万架飞机停飞，停在飞机库、机场停机坪以及飞机地等干燥、防锈的地方。同样，船只也要有合适的停泊地来度过这一难关。

  港口空间不足，不足以满足每艘抵港船舶的停泊需求，尤其是载客量达8,880人的大型船舶。这就是怎么回事精钻旅行号在“返回”格拉斯哥时，船员发出了欢呼声（邮轮停靠在了一个货港，而不是通常远离城市的邮轮码头）。运气不太好的船只别无选择，只能在海上抛锚，偶尔可以停在最近的港口，补给给氧和燃料。

  船舶追踪定位网站多个方面数据显示，本周，嘉年华邮轮公司（Carnival Cruise Line）、皇家加勒比邮轮公司（Royal Caribbean）和名人邮轮公司（Celebrity Cruises）的15艘邮轮在巴哈马群岛附近停泊。世界上最大的豪华邮轮“海洋交响号” （Symphony of the Seas）载客量达到6,680人，在多米尼加共和国附近海域航行。

  据退休美国海军中将、嘉年华邮轮公司的首席海事官比尔伯克说，一直到今年第三季度，才能让公司的105艘船只抵达临时停泊地，其中，20艘停在加勒比海，40艘在欧洲，35艘在亚洲，10艘在东太平洋。

  停泊只是第一个痛点。为了保持船舶条件良好并避免昂贵的维修费用（就像汽车停放太久会损坏蓄电池一样），船舶也一定要保持运转。

  “现代邮轮的设计和建造并非只需将其关闭并停泊在码头。”邮轮行业新闻网（Cruise Industry News）的主笔蒙蒂马蒂森说。“大量机械、电子科技类产品，甚至是钢铁，都有必要进行维护、检查和预防性工作。”

  “热机”闲置时，大多数系统保持运作时的状态；“冷机”闲置时，压载舱、涡轮机和齿轮箱等多数系统关闭。“冷机”闲置时，需要采取额外的预防的方法，如密封外部门窗、将亚麻制品移至干燥的地方、将床垫放在边缘、打开所有梳妆台抽屉和壁橱，以及密封浴室设备等等。

  “热机”闲置的一个好处是，船舶能够很快恢复运行。伯克说，一旦复航消息传来，船舶可以在数周内恢复载客，但仍然需要全体船员上船，并驶向适当的目的地。

  但是“热机”闲置需要更多维护，因此就需要更多人员。每艘船都有“安全配员”小组，大型船舶约有120名船员。据嘉年华邮轮公司的伯克称，必要人员包括，一名甲板船员负责驾驶船舶，一名工程船员负责控制电力和推进系统，一支医疗队负责满足船员的医疗需求（尤其是在新冠疫情期间），还需要保安以及足够的客房和厨房工作人员负责照顾每个人。

  在遭遇飓风或其他恶劣天气时，船只一定要能航行。伯克说，他们还一定要遵守环境、安全等法规，否则将面临高额罚款、刑事指控和其他处罚。例如，2016年，嘉年华邮轮公司承认污染刑事指控，被判缓刑5年并罚款4,000万美元。

  但“热机”闲置这种保持部分系统运行的策略受时间限制：“热机”闲置只适用于短期闲置的船舶。船舶闲置如果超过六个月，一些证书可能就会失效，因而无法合法航行。

  “冷机”闲置需要运行的系统更少，因此，只需40名船员：驾驶台操作小组、机舱操作员、消防管理员和酒店员工。但磨削操作几乎停止，重启更难，成本更高。根据劳氏船级社的闲置指南，需要检查从泵房到舱房的每一个角落，查看是不是有气体泄漏和霉菌；需要从安全存储地取出并重新安装电气设备，包括导航系统；而且，在清洗家具和布制品前，需要拆除所有除湿机，然后再放回原处。因此，只有在船舶停航数月时，才适合“冷机”闲置。

  伯克称，从长远来看，嘉年华邮轮公司在大多数情况下要采取“冷机”闲置策略。马蒂森称，皇家加勒比邮轮公司已经采取了这一策略。皇家加勒比邮轮公司基本上在其船舶的机舱到公共区域的每个角落都安装了除湿机。

  他解释说，当他们准备再次起航时，复航“在大多数情况下要数周至数月的时间”，接船员回船、冗长的重新认证过程、甚至筹集高昂的干船坞维修资金等各种事项均会致使复航推迟。

  一种更为激进的方案是系泊船只，关闭所有系统，只留一些应急发电机运行以及少数消防安全人员和值班人员值班。邮轮历史学家兼作家彼得克内戈介绍了在这种情况下有几率发生的严峻情况。

  “管道工程是第一要务。”克内戈说。“假如没有有效的管道系统，有人冲马桶，水流经管道时，管道就会生锈、慢慢裂开，问题就严重了。”

  接下来要处理的是暖通空调系统和线路。“事实上，这些系统遇到海水、海风，很快就会腐烂。”克内戈解释道。“如果一艘船闲置太长时间，就必须拆卸基础设施做维修。”艘船闲置长时间后，腐烂这样的问题就会开始出现。

  如果这听起来像是慢性死亡，那么一些公司则采取了长痛不如短痛的做法。嘉年华邮轮公司在第二季度财务报表中表示，公司计划至少淘汰6艘旧船，这些船可能会出售给另一家邮轮公司，也有一定可能会报废，通常会出售给报价最高者。据报道，歌诗达邮轮（Costa Cruises）的歌诗达维多利亚号邮轮（Costa Victoria）已经有24年船龄，预计要被报废。可悲的是，一艘离开水的船的价值还不及其全部零部件价值的总和。